你认为这是天赋,我认为这是疾病

  这恐怖的记忆,彷彿昨天才发生一般。
  他忘不了这一切,这一切都已经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脑海中。
  他无法忘记、也不想忘记他经歷的一切。这是他失去一切之后,驱使着他继续活着的动力。
  他要记住夺走他一切的人,然后对他……
  復仇!
  「快逃!」
  不断摆动的双腿早已疲惫不堪,可是男孩知道他不能停下。
  「呼……呼……呼……」他不能停下,就算必须咬牙忍耐,就算把双腿跑断,他也不能停下脚步。只要停下,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
  「快逃……就算……只有你……快逃!」可是本来紧跟在他身后的父亲,突然跌坐在地。
  「父亲!」父亲早已骨瘦如柴、残破不堪。这四个月来,即使食物短缺,父亲仍将大部份食物分给他,只为保住男孩的生命。
  但现在正因为牺牲了自己的食物,他的父亲已经失去逃跑的力量。
  男孩尝试将虚弱的父亲扶起。父亲为他牺牲一切,至少现在他必须和父亲一起逃走。可是只凭他弱小的身体,根本无法支撑父亲的重量。
  「飢饿、恐惧、痛苦,让人变得自私。」一个男人的声音,入侵两人之间。恶魔的声音让男孩开始发抖,他的身影在他们身后显现。
  那个把他们一家和其他四十人囚禁在山洞中的恶魔!
  「他来了!快走!」父亲慌张地将男孩推向狭窄的洞口。
  「你们以为我会不知道吗?」恶魔的声音逐渐逼近两人。父亲知道如果被恶魔逮到,他们必死无疑。虚弱的他已经不可能逃脱,即使用尽所有力量,他也要让他的儿子活着离开!
  「快走!在他抓到你之前!」
  「不行!我已经失去妈妈了!我不想失去爸爸!」母亲同样也牺牲自己的食物来维持男孩的生命,可是母亲不如父亲强壮,在不久之前就支撑不住,因为飢饿去世。
  男孩不想失去父亲,但父亲和男孩都非常清楚,若是男孩不走,他也会死在这里。
  「你必须离开!」
  就算不愿意,即使男孩不断挣扎,他仍被父亲用尽最后意思力量,将男孩从狭小的缝隙中推出山洞。
  纵然不捨、纵然泪水溃堤男孩仍然不敢停下往前奔跑的脚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即使他身后传来父亲临死前的惨叫,他的脚仍然没有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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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神选中的人,一般被称作神选人,因为他们都有常人所没有的能力,才获得这个称呼。没人知道他们从哪来、为什么会出现。但是有一点很清楚,他们虽然有强大的能力,但伴随着他们的是极度不稳定的情绪。我们可以说他们是这个社会不安定的因子,是必须被严格控制的人。可是首相大人却在几个月前改变法律,改变我们对带神选人的方式。可以给我们一个解释吗?首相?」
  「这位记者先生,让我反问你,你认为怎么样处理神选人比较妥当?」
  「我认为他们这些拥有天赋的人,必须被集中管理,我认为必须将每个神许人都视为危险分子。」
  「你认为神选人是天赋,我认为这是疾病。我们对待他们就必须像对待病人,愿意接受治疗的给予帮助,不愿意的强制管束。这也是我们为何提出新的法案,因为我们相信,新的法案能大大的改善,我们人类与神选人的关係。」
  餐厅的电视播放着新神选人法的记者会。学生们端着餐盘,鱼贯入桌。其中一名叫做修门的学生瞥了一眼电视,不禁叹气:「说的真理直气壮,那条破法律,怎么可能解决神选人的问题。」
  「是啊!」修们身旁的好友答腔:「想到那些精神有问题的能力者,可以正常地走在我们身边。我就吓得要死。」
  「他们就是一群该死的怪物。」
  端着餐盘的两人,选择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修门的朋友开口问道:「听说你今天毕业之后,想要加入无感?」
  「那是唯一一个专门抓捕神选人的政府组织。」
  「修门。」他的朋友抓住他的右手,紧紧的抓住:「我们确实是被训练来保护人们的。但是你可以成为警察、成为军人。你自己也说神选人是一群怪物……你会死的……」
  「感谢你的担心,可是……」
  八年前一个神选人绑架他和他的家人、以及其他四十个无辜的平民。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被残忍的杀死。
  「必须有人从那些怪物手中保护人类。」
  八年他所受的训练、他学习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为了能除去世上所有的神选人。
  修门的注意力回到新闻上,首相依然在接受访问:「实际上身法实施之后,神选人的犯罪率大幅下降,这证明新法是有效的。所以不论是现在还是以后,我们英德赛共和国,都会将神选人视为我国国民。」
  「将神选人视为国民?」
  真亏首相说得出那样的话,那些因为神选人而失去家人的人们,首相要怎么面对他们!
  修门曾在父母的坟墓前发誓,发誓要为他们復仇,发誓要杀死杀害他们的兇手。他向他的父母保证一定要让神选人付出代价。
  可是现在首相想执行的新法……
  「狗屁!全都是狗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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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屁!全都是狗屁!」持枪的男人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枪。与他一同闯入市长宅邸的匪徒们,持枪指着市长一家和一票人质。
  「老大!外面的警察问我们要多少赎金?」
  「赎金?我要的才不是赎金。」男人走向被压制的市长:「我要新神选人法被废除!如果不废除它,我就会杀了这些人质。」
  颤抖的市长,直面歹徒:「新法……对这个国家是好的……神选人的犯罪率下降……神选人开始为国家……」
  「我不在乎!」市长没能说完,便遭到枪托的重击:「我的妻子,我的孩子都因为神选人而死!他们是怪物,他们没有资格像人类一样活着!」
  倒地的市长瞄了一眼歹徒安置在房间内的炸弹,引爆器在歹徒手上,只要一个念头,他和所有人质都会死在这里。
  外面早已被警察团团包围,但碍于歹徒手上的炸弹,他们迟迟无法解救人质。除非他们答应歹徒的要求,否则他是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里的。可是市长很清楚,新神选人法是不可能被废除的。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死。
  有谁能……救救他!
  包围宅邸的警察们不敢有任何动作,至今他们也想不到任何解救人质的办法。就在此时,包围网之外刚下课的女大学生路过此地。
  「公主,今天你感觉起来心情很好。」
  「感谢女王的关心。因为我今天学了很多新的东西。」
  很快她们注意到在此聚集的民眾和警察。
  「出什么事了吗?」公主皱眉。
  女王望一眼身旁的民眾,虽然只有短暂的眼神接触,但是她彷彿看穿他们的心思:「有人发动恐怖攻击,打算用人质的生命,要政府废除新神选人法。」
  「什么!我们得救那些人质!」
  「当然,我不能让新法被废除。」
  她朝为首的警官走去,毫无意外的被一旁的员警拦下:「小姐!你不能再往前走了。」
  「放心吧!」她掏出怀中的证件,塞到警官的怀中:「接下来就交给我。」
  警官瞄一眼手中的证件,吓得马上让开:「你……你是无感的!」
  她没理会震惊的警官,逕自跨过封锁线。
  「等等!他们封锁所有的出入口,而且他们手上有炸弹!」
  回过神来的警官,试图阻止女人无异于送死的行为。但他得到的只是女人毫不在乎的摆手:「那不会是问题。」
  她走到锁上的门前,右手食指贴上钥匙孔。女人食指的前端开始变形,将钥匙孔填满,变成钥匙的形状。她呼出一口气,然后轻轻转动右手。
  「喀擦!」
  门开啟的声音惊动房内所有歹徒,他们立刻将手中的步枪对准门口:「我以为你把门锁上了!」
  「我确实锁上了!」
  门「啪」的一声打开,一个女人踏入房中。他们没有多做迟疑,对着眼前的女人就是一轮扫射。
  「不会吧!」
  枪林弹雨中,那个女人竟然不断往前跑,即使子弹不断击中她,即使子弹将她打得皮开肉绽,可是不论多大的伤害都无法阻止她的脚步。
  「你……你是什么东西!」
  他无法阻止女人靠近他,只能盯着女人的右手化为刀刃,划开他的咽喉。
  夺去其中一人的生命后,女人环顾四周,观察敌人的举动,身上的伤口在此时迅速修復。其中两名歹徒打空步枪的子弹,掏出手枪对准她的头部。
  「被拿枪指着,我好难过啊!」
  注视着泛着泪光的女人,两名歹徒脑中忽然充斥着想安慰女人的衝动。他们必须做什么,他们必须要安慰眼前的女人。
  只有一个方法能让她不再伤心。
  他们同时举起手枪,然后对着太阳穴扣下板机。
  「碰!」一声两人同时倒地。
  女人略过倒在血泊的两人,向剩馀的歹徒逼近。察觉情况不妙的首脑,准备按下手中的引爆器。其馀两人为了拖延时间,一个持刀衝向她,另一个试图掏出腰上的手枪。
  持刀的歹徒在能靠近她之前,因为突然袭来的窒息感而停下。女人对准他的右手逐渐收紧:「你的行为真让我愤怒。」
  当她的右手完全闔上,歹徒的身体跟着被捏得粉碎。
  另一名歹徒终于拿出手枪,对着女人的头颅。就在他要扣下板机的瞬间,女人的话音再次响起:「最乐观的情况,是那把枪没有子弹。」
  「怎……怎么可能!」不论扣动几次板机,都没有任何子弹击发。
  震惊之中,女人揪住他的衣领,将他高高举举起。女人在心中描绘出憎恨的目标,随即将他扔出去。
  他的身体仿佛装了导航般,拐了一个弯笔直地撞上正要按下引爆器的首脑。首脑手中的引爆器滑落,两人跌成一团。
  首脑挣扎着想取回引爆器,但他的身体被一股无法抵抗的引力抽离,被吸到女人脚边,被她的高跟鞋踩在脚下。
  「你是它们!那群怪物!」
  「怪物?我可没有伤害无辜的人。相反的你为了自己的目的,连自己的同类都能伤害。你才更像个怪物。」
  「你……你们杀了我的家人!」
  女人轻笑一声:「我?我从来没杀过你的家人。如果其他神选人做的事,也要算到我的头上。那其他人类对我做的事,是不是也要算在你头上?」
  一时之间男人居然找不到话与反驳。
  女人注视他的双眼透露出悲伤:「我对你们的行为感到难过,把自己绑起来,去自首吧!」
  歹徒们想抵抗,但他们压抑不住想安慰女人的衝动,只能按造照她的指示行动。
  女人缓缓地走向人质。虽然她才刚刚拯救他们,可是他们盯着她的眼神中充满着恐惧。她早已习惯人类对她的看法,早已习惯那带着恐惧的神情。
  她靠近受伤的人质,人质们下意识地躲开。她挤出笑容,尝试安抚他们,但却得到反效果。
  「女王……抱歉……还是交给我吧!」
  女人叹了一口气,比起才刚杀人的她,还是公主比较适合安抚人质:「交给你了。」
  公主伸出手轻轻拂过人质身上的伤口:「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们。」
  眨眼间他们身上的伤口消失不见,仿佛它们从不存在。
  他们的眼中的恐惧,渐渐的被感激取代:「谢……谢谢……」
  而公主和女王则是回以他们温暖的微笑:「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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