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节

  而且,纵然自己不对李从灵动手,欲图对李从灵动手的也是不少。
  然而离开了李府,王珠得了消息,容色却也是微微一变。
  照着李从灵招认,前去请王竞,王竞却也是人去楼空,已经是不知道去了哪儿了。
  红娇审了几个下人,只说王竞明明清晨还在,如今却已经不知所踪。
  若说王竞如此警觉,知晓自己来了,匆匆离去,也是顺理成章。
  可是王珠却有一种十分微妙的,郁闷的感觉,让她胸口一阵子的发堵。
  此事纵然日后和王竞纠缠,却也是解不开眼前之局。
  虽然不知道王竞为什么要贪墨这么多军粮,可是如今人去楼空,她也是无可奈何。
  原本还想顺藤摸瓜,找出幕后黑手,并且索回这些粮食,以救兖州燃眉之急。
  如今王珠内心之中,却也是无可奈何了。
  她人在郴州,多待上一刻,兖州就多一份危机。这些事儿,原本也是要速战速决的。
  事到如今,王珠也只能派出探子,去查如今王竞究竟是身在何处了。
  只是王珠内心之中,却也是没有太多指望。
  原本觉得盗走军粮是这几日的事儿,这批粮食纵然是没在府库之中,也隐藏于郴州城中。
  可若一月之前,府库也已经是被搬空。指不定这批粮食早就运出了郴州!
  既然是如此,那就宛如石沉大海,什么指望都没有了。
  正在此刻,谢玄朗有些疲惫的嗓音却也是在王珠耳边响起:“九公主,如今此事纠缠不清。你要挟我之事,我也可以不必计较——”
  从前谢玄朗在兖州还没意识到什么,可他并不如何蠢笨,一路所见,也是隐隐让谢玄朗猜测到了几分。难怪王珠雷厉风行,不得不为。
  想到了这儿,谢玄朗心尖儿居然有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
  眼前这个少女,到底是有多少面?
  她时而狠辣入骨,冷漠如冰。可谁也不知道,这个少女背负了滔天的恶名,居然是想要救兖州城的百姓?
  自己和王珠自小就认识,可是如今却一点儿都不了解王珠是什么人。
  “兖州已经无可救药了,咱们也不必回去,既然到了郴州,也是天意使然。还是快些命人,将皇后娘娘与薇薇接走。否则,也是再也来不及了。”
  王珠黑漆漆的眸子似凝冰雪,可眸子深处,却也是流转灼灼的火焰。
  “谢小候爷想要脱身,不必跟我说什么软话儿,无论如何,我是绝不会轻易就罢休的。”
  她是绝不会轻易认输,更何况此事尚未到山穷水尽之时。
  谢玄朗却不觉微微冷笑,他是知晓王珠软肋,更知晓王珠柔弱之处。
  “纵然九公主想要赚取一些名声,可是将皇后娘娘置于险地,那也是于心何忍。”
  就算王珠不肯罢休,撕破李从灵真面目,可那又如何?
  他也比任何人都是要清楚,王珠是个纯孝的人。
  当初在皇宫之中,王珠就对陈后千依百顺,他就不相信王珠赌得起。
  眼前的少女因为谢玄朗一句话面颊染上了一缕绯红之色,眼中却也是不觉恼恨无限。
  那手指指甲套儿仍然是染了血污,让谢玄朗不由得觉得眼前少女是一头嗜血愤怒的小兽。冰冷的眸光,也因为少女眼中的怒意,而染上了一缕绯红之色。
  若是就此罢休,王珠自然是心中不乐意,可是以陈后性命为赌,那也是万万不能!
  自从离开兖州,她内心之中,无时无刻,都是十分灼热焦急。
  好不容易,方才克制住自己,不能折身回去。
  就算是生灵涂炭,城池染血,死了千千万万的人又如何?她的母后,是不能有事的。
  这一点,谢玄朗说得也是十分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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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3章 夏侯夕的宽慰
  谢玄朗瞧着王珠晦暗莫名之色,不觉心中有了一缕快意。
  这王珠身为女子,秉性柔弱,是做不了什么大事的。
  他知晓王珠胸中必定是十分抑郁,可是却也是一定会服软。
  此刻王珠却也是抬起头来,眼中饱含了讽刺之意。
  “谢小候爷为人夫君,却也是一点儿没将妻子放在心上。我要再回兖州,谢小候爷也一块儿回去吧,可别抛下白姐姐。”
  谢玄朗方才言语之时,却当真没想到白薇薇。
  如今听到了王珠提及,谢玄朗微微有些尴尬,想到了白薇薇,倒是不觉微微有些歉意了。
  白薇薇楚楚可怜,秉性柔弱,留在了兖州,必定是会十分恐惧。
  谢玄朗碰到了王珠灼灼目光,竟似有些狼狈。
  “九公主倒是一片仁慈之心,知晓分寸。”
  谢玄朗言语之中,颇有些讽刺之意。
  就在此刻,一片温和嗓音却也是在王珠耳边响起:“九公主,可是要出去走走。”
  这些日子,王珠也是和夏侯夕颇为熟悉了,也是不用回头,就知晓说话儿的是夏侯夕。
  夏侯夕那温和的嗓音透出了夜风之中,却也是不觉令人有几分沉醉之意。
  王珠慢慢的收回了目光,有几分冷凛的目光从谢玄朗身上移开。
  她口中慢慢的说道:“既然夕殿下有这样子的雅兴,那我就和夕殿下走一走。”
  如今的谢玄朗和前世比起来,也许有几分稚嫩,也许少了几分狠辣,可是那份凉薄自负的潜质,却也是半点没见少的。
  谢玄朗眯起了眼珠子,瞧着王珠走到了谢玄朗的身边。
  若说这大夏的九公主宛如出鞘锋锐的宝剑,那么夏侯夕的温和沉稳,竟然好似一柄剑鞘。
  如此模样,却也好似浑然天成一般,十分相配。
  明明相识也是未深,谢玄朗内心却不知为何,竟有这样子感觉。
  而谢玄朗唇角也是不觉勾起了一缕冷笑:“夏侯夕,陈国质子?”
  既然是陈国质子,自然不应当忘记自己的身份。
  陈国,质子而已。
  王珠和他厮混,以后必定是会追悔莫及,一想到这儿,谢玄朗内心之中,竟似有几分欣悦之意。
  天色已晚,如今郴州是多事之秋,故而入夜商铺也是陆续掩门。
  一时之间,此处竟似有些冷冷清清的味道。
  夏侯夕目光流转间,瞧着转角一处店铺仍是开着,门口支着大锅,竟是一处粥铺。
  “九公主,今日你都没如何沾染吃食,还是吃一碗粥吧。”
  他对王珠要离去之事只字不提,王珠欲言又止。
  话儿到了唇边,却也是让王珠生生咽下去。
  夏侯夕的提议,王珠却也是没有如何拒绝。
  今日自己确实也是十分焦灼,可若当真损及自己的身子,只恐怕却也是有些不好。
  这粥铺十分简陋,王珠自己没什么好挑剔的,不过却忽而升起了一缕念头。
  这般瞧来,竟好似委屈了夏侯夕一般。
  那粥铺的老板从来没见过这般贵客,故而也是小心翼翼的。
  夏侯夕虽然是一身粗布的衣衫,可容貌清华高贵,脸蛋儿俊美之极,一见就绝非凡俗之人。
  别人瞧着他,不觉露出了自惭形秽之意。这样子模样,不但夏侯夕习惯了,就是王珠也是习惯了。
  桌角放了一盏油灯,灯火隐隐有些昏暗。
  许是这个样子,夏侯夕身上顿时也是添了一层朦胧之意了。
  他宛如美玉生辉,纵然是在这昏暗的粥铺里面,那也是光彩逼人。
  如今郴州城方才平了流民之乱,这种简陋的粥铺里面,也没什么花样儿。这里面的粥水,也只有白粥和红豆粥两种。
  夏侯夕各自要了一碗,老板也是盛了过来。
  王珠手指轻轻的捏住了勺子,慢慢的搅动碗里的白粥。
  她原本没什么胃口,就算今日没沾什么食水,也是什么都吃不下去。
  若不是夏侯夕拉着她来这儿,王珠也不会进这粥铺。
  只不过王珠内心之中,却也是不觉有些狐疑。
  夏侯夕纵然是时运不济,沦落到大夏当质子,也原本也不必来这种简陋的地方,吃这么一碗最简单的红豆粥。
  这一路车马劳顿,夏侯夕也染上了一缕风尘之色。
  王珠心里面,忽而隐隐有些愧疚之意。其实这些事儿,和夏侯夕原本没什么关系,可夏侯夕陪着自己一道车马劳顿,并且吃苦受累,却无半点怨言。
  就算自己曾为夏侯夕解围,如今也是不算什么了。
  “这些粗粝之食物,倒是委屈夕殿下了。”
  夏侯夕却轻轻品尝一口红豆汤,就算这般动作,夏侯夕也是做得说不出的优雅好看。
  “心中抑郁不乐时候,是不想吃什么东西。人总是这样子的,以为可以做到喜怒不惊,可是当真遇到什么事儿,却也是不见得能控制自己情绪。得志时候欢喜得很,失意的时候却又心中不平,谁也解脱不了。九公主,成大事的人,要做到心静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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