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有礼(重生) 第33节

  天气不好,城门口也冷清了许多,茶棚里的老夫妻也早早地回去了,临走时好心叮嘱琼华:“秋雨寒凉,天也黑得快,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吧,万一冻着了家里人该伤心了。”
  琼华阂首道谢,小声道:“我等下回去,等我夫君回来了就回去。”也不知今日他会不会回来……
  老夫妻没听见,披了蓑衣相携着往雨中走去,琼华盯着他们相依的背影看了一会,忽地回神,冲一旁的侍从道:“咱们的马车不是空着吗,路不好走,去送他们一程吧。”
  马车停在一旁的草棚下,不等侍从解下栓马的绳子,琼华远远看到有人驾着牛车停在了老夫妻身旁,看着像是个中年人,把两人扶上了牛车调头返回了。琼华抿了抿唇,转头朝着城外的方向看去,只有一片雨雾蒙蒙,什么都看不清。
  天黑得很快,临近关城门时分,琼华有些失望,看样子今天还是等不回霍陵了。她裹了裹披风,刚想说回去吧,一扭脸看到明三和云珠满脸轻松地坐在一旁吃着果干,不由得心中有些奇怪,平日这时候她们早在催着自己回去了,更何况今日还下着大雨……
  她心提了起来,见云珠递了一块果干过来给自己,问道:“郡主你吃不吃?可甜啦。”
  琼华摇头,试探道:“咱们回去?”
  明三朝她傻笑:“再等等。”
  琼华眼睛一下亮了,再也坐不住了,站了起来往外面走了几步,被云珠出声拦住了,“小心雨水打身上了!”才又退了回来。
  大雨哗啦啦下个不停,打在茶棚上汇聚成一缕一缕的流水沿着草檐淌下,不抱希望时候只是枯等着,抱了希望之后心里又急又期待,感觉时间都慢了下来。
  琼华不住往原处眺望,秋雨簌簌,像是隔了一层纱一样,远山和草木都模糊不清。她忍不住扭头看了眼明三,明三还老神在在地跟云珠抢着东西吃,就是不看自己。
  等到城门口的守卫开始吆喝着快要关城门时,雨雾中才隐约出现了一个人影,琼华心跳加速了起来,上前了一步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地盯着来人。
  那人穿着蓑衣戴着斗笠从雨中策马而来,身形被遮得严实,马儿蹄下溅起飞泥,疾驰着朝城门而来。直到茶棚附近那人勒马翻身而下,大步走到了琼华面前,隔着雨帘伸手抬了抬斗笠,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颌,绯色薄唇,高挺的鼻梁还有寒星一样的双目。
  他声音清冷但满目柔情,道:“我回来了,没有晚吧?”
  琼华心中思念澎湃涌出,鼻头一酸,脚步一抬正要迎上去,被明三眼疾手快拉住了,“夫人你可不能淋雨着了凉……”
  琼华止住了,朝雨帘外的人招手,闷声道:“还站在那淋雨做什么?”
  霍陵便踏进了茶棚里,摘了去斗笠和蓑衣时,上面的雨水倾泻而下,淋湿了一片地面。才把蓑衣放下,琼华已经凑了过来,双眼亮晶晶地抬头看着自己,他牵起琼华的手揉了一下,问她:“冷不冷?”
  他手上沾了些雨水,与琼华柔软温热的手心比起来有些凉,只握了一下就松开了,琼华扁了扁嘴,轻轻摇了下头。
  明三左右看了几眼,咳了一声道:“要不……咱先回去?城门可马上就要关了。”
  上马车时也是明三扶琼华上去的,琼华坐在里面等了一会,直到马车晃悠行驶了起来也没等到霍陵进来,她心中一阵郁闷,感觉马车里空间狭窄压抑,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她抬手扣了几下车门,外面传来了她朝思暮想的声音:“怎么了?”
  琼华没说话,心里气恼他不亲近自己,宁愿坐在外面淋雨也不跟自己一起坐马车,心头火气越想越盛,又往车壁上敲了一下。恰好马车碾过一块小石头颠簸了一下,她身子跟着斜了一下,食指关节一滑扣在了车棱上,疼得她“嘶”了一声缩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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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两章是不是写得很差……
  第40章 被窝(改错字)
  马车停了一下,厚重的车门被打开,却是云珠钻了进来,急切问道:“郡主你怎么了?”
  车门合上时琼华看着那一抹暗色被遮挡住,到了嘴边的“我手疼”几个字被吞了下去,捂着手指说道:“无事,就是有点乏了。”
  云珠急忙把毯子打开垫在她身后半裹着她,道:“郡主快靠着歇一会,下雨天路上人少,咱们很快就到家。”
  琼华点点头,裹着毯子听着大雨打在车顶的噼啪声,心里有些酸楚,摸了摸小腹心里暗道:你爹出去一趟就变冷淡了,咱们不理他了,晚上也不要他一起睡了。
  可是下车时,琼华还是控制不住偷偷看霍陵,见他立在一旁不靠近,也不扶着自己,又委屈地和肚子里的娃娃说道:他不喜欢咱们了……难道是在南疆有了别人?
  接着就想到了陈屏莎,万一南疆有好多这种娇媚的人儿呢?想着想着眼泪差点落下来,最后被丫鬟们裹得严严实实地扶回了房里。
  热气腾腾的姜汤马上就跟着端了过来,她喝了两口,没见朝思暮想的人跟进来,本来也不想理他的,可一碗姜汤下肚一半,还是没忍住问:“他人呢?”
  跟着的丫鬟道:“夫人是问主子?他刚去沐浴去了。”
  琼华“哦”了一声,几口喝尽了姜汤,感觉脚底板都热了起来,过了一会又问:“他喝了姜汤了吗?”
  丫鬟不确定道:“应该没有吧……我是没见过主子喝姜汤的。”
  丫鬟说完了,半天没见琼华有什么动静,又劝道:“夫人衣裳上该沾了水汽了,先换身衣裳不?省得伤了风寒。”
  等琼华换了衣裳出来,丫鬟说霍陵人已经出去了,往府城县衙去了,说是很晚才会回来,让她先用晚膳不必等自己。琼华闻言眼睛一下就红了,心里更加确定他这一趟回来就变了心,自己带着肚子里的娃娃成了话本里苦守寒窑的孤儿寡母。
  一旁的丫鬟们面面相觑,喊来了能说得上话的明三,明三听了丫鬟的转述,眼珠子一转,吩咐所有人什么也不用多问,只管听琼华的就是,然后拖着闻声而来的云珠溜走了。
  待霍陵把南疆事情与陈知府详细商量了之后,已经是上半夜了,府里一片寂静。见他回来了,琼华门口守夜的丫鬟就准备撤下了,临走时对着他欲言又止,看得他眉头紧皱,问道:“什么事吞吞吐吐的?”
  他一路赶着回来,好不容易把事情交代好了可以回来陪着琼华了,人都在门口了又被耽搁,任谁心情都不会很好,声音听着就更加不耐与冰冷了,丫鬟顿时大气不敢出,心想还是听明三的吧,喏喏地退下了。
  房间里灯还亮着,霍陵掀开床帐就见瘦弱的身影背对着他侧躺着,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冷,被子严严实实地盖到了脖子,多余的部分也掖到了身下。
  霍陵轻声喊了她一句,没见应声以为她是睡了,轻手轻脚脱了衣服躺在了她身侧,隔着被子抱出了她,下巴在她发顶蹭了几下,嗅到熟悉的味道才觉得安心。
  他抱着人蹭了一会还是觉得不太满足,又怕把人吵醒了不敢动她,翻身到了床里面,这才能与琼华面对面,抱着人在她额头、眼角亲了又亲,一路往下刚碰到那张樱桃小口时,被一只小手推开了,他牵肠挂肚的人说道:“不许你动我。”
  霍陵握住了他抵在自己胸口的柔荑揉捏着道:“又在装睡?”
  琼华挣不开他,被褥又裹得紧,扭了好一会才把另一只手从被褥里拿了出来,去推他隔着被衾横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嘴里说道:“你不许动我,也不许进我被窝里。”
  这话反倒提醒了霍陵,他松了琼华的手开始拆她卷成一团的被褥,琼华拽着边角不让他拆,他现在可不怕吵醒琼华了,三两下就拆开了被子钻了进去,不仅人钻进去了,还揽着琼华的腰身贴得紧紧的,口中低声道:“怎么我离家一段时间,连自己娘子的被窝都不能进了吗?”
  怀中娇躯凹凸有致,身上的馨香仿佛带着钩子一样钩得他血气沸腾,放在人腰间的手掌也不老实起来,马上又被琼华按住,听到她说:“你别碰我。”
  她声音听着有些闷,霍陵只当是她睡觉睡得,没放在心上,就是有些奇怪,往常都是她粘着自己,简直是恨不得长在自己身上,怎么这会不准自己碰?
  他虚压在琼华身上,抚着她的脸颊道:“怎么不许我碰?走之前不是还抱着我不撒手吗,我就离家两个月,你就把我忘了?”
  说完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亲完刚一分开,就见豆大的泪珠毫无征兆地从她眼角滚落了出来,霍陵整个人霎时间僵硬住了。
  琼华委屈,自己苦等了他这么久,想偎他着说这两个月想念、自己怀孕的事,还有梅夫人让人来害自己的事,结果他一回来就避开自己。再加上他胳膊搭在自己腰上沉甸甸的,怕对肚子里的娃娃不好,推他他也不听,觉得他跟以前比变了太多了,就算外面没有人,那也是对自己不如从前了。
  现在又听他恶人先告状说自己忘了他,一下没忍住,眼泪就决了堤,见他偏头给自己擦眼泪,哭得更厉害了,边哭边推他:“你别碰我,也别进我被窝里!”
  自从俩人敞开关系后霍陵就没见过琼华再哭过,看她哭得委屈,轻声哄着她:“谁欺负你了?跟我说,我去教训他。”
  琼华继续推他,泪眼模糊道:“就是你,我都说了不许你碰我!”
  霍陵又沉默了一会,才慢吞吞从她身上起来了,刚一起来,就见她又卷了被子把自己裹起来,翻身背对着他低声啜泣。霍陵更奇怪了,自己什么时候惹她不开心了?试探着伸手去抱她,刚碰到被子就见她身子一抖,这下连被子都抱不得了。
  琼华哭了一会没见他抱着自己哄,心里更难受,抽噎着道:“你出去!”
  等他真的翻身下了床,琼华心里一酸,眼泪流得更厉害了,随手扔了一旁的软枕砸他,带着哭腔道:“你不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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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和孕妇吵架——
  第41章 娇蛮郡主(1)
  她视线都被眼泪糊住了,胳膊也没力气,霍陵人在床尾,软枕却被她砸到了床头。看得霍陵好无奈,单膝跪在了床上俯身给她擦眼泪,说道:“我不走,那你和我说我怎么欺负你了,我去教训我自己。”
  琼华眼泪止不住,身上也出了汗,挣了几下也挣不出自己裹的蚕蛹,还是霍陵把她抱起来拆开了她的被子,她坐着抹了把眼泪道:“你骗我,你明明都要走了……”
  霍陵是真的不明白她这是什么了,好声好气解释道:“我是想去问下你的丫鬟我哪里做错了,你以为我要去哪了?”
  琼华这才知道自己理解错了,吸了两下鼻子不吱声了,听霍陵问自己:“我现在去给你拧帕子擦脸,能不能去?”
  得了琼华的首肯,这才能从她身旁离开。怕琼华晚上渴了,屋里一直备有暖水釜,水还温着,霍陵用帕子沾了温水给她擦了脸,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想亲她,可她才堪堪止了哭,怕又惹得她掉眼泪,只能努力控制自己。
  俩人一个靠着床头,一个坐在床边,等她情绪好了些,霍陵拿起她的手往自己脸上轻拍了一下,道:“给你出气好不好?”
  琼华扁着嘴挣开他,说道:“我才不要打你,我又不是不讲道理只会动手的人。”
  霍陵低声下气:“那你给我讲讲道理,为我指条明路,好让我知道我哪里做错了。”
  提到这个琼华心里就发酸,从自己和未出生的孩子被霍陵抛弃,想到了六七年后自己孩子吃不饱穿不暖地被人欺凌,再看霍陵就觉得可恨了起来,看他又贴近自己了,往他肩膀上推了一把,恨恨道:“你这个负心汉,让别的女人去给你指路去吧!”
  说完她又要裹被子,被霍陵按住了:“你忘了刚才裹得挣不出来了?”等她停了动作又问:“我怎么就负心汉了?负了谁的心?”
  琼华很气愤,道:“你还狡辩,明明都娶了妻了,都有了我了还去外面招惹别人……”
  越说越觉得憋屈,眼泪又摇摇欲坠,“你当初还说心悦我,果然都是骗我的,就等着我也喜欢你了,就把我抛弃了,跟话本上面的负心汉一模一样!”
  她说话时瞪着霍陵,语气恼怒又哀怨,还带着一丝认命的悲伤,听得霍陵是百般不解,不过不解归不解,重点还是听懂了的,凑近了她道:“你喜欢我了?有多喜欢?”
  琼华气头上不愿意他靠近自己,又伸手去推他,反被他抓在了手心逼问:“有多喜欢我?”
  “我不要喜欢你了……”琼华看着他在自己指尖亲了一下,想起自己在马车上撞疼了的食指,感觉手指又疼了起来,眼泪啪嗒落下,“我手都受伤了你还抓着,我好疼的……”
  霍陵见她落泪就觉得心尖子疼,再听她手受伤了,急忙松了力气仔细检查了她的右手,上下左右翻看了一遍,只见她手指尖尖,如玉笋一样细嫩,没见半点伤痕或者淤青。
  琼华视线跟着在自己手上转了一圈,也没找到磕到的红痕,顿了下说道:“在左手上。”
  在左手上同样没找到红痕。
  磕的时候她觉得很疼,现在想一想,好像并没有疼很久,她也忘了是磕在左手还是右手了……现在两边都没有找到磕伤的痕迹,倒像是自己在说谎一样,她有点抹不开脸,眼泪也不掉了,恼羞成怒道:“都怪你,疼得时候你不管我,现在都不疼了又来假好心!”
  不管有没有伤口痕迹,疼是真的疼过,霍陵怕她掉眼泪,赶紧和她道歉:“我没及时发现,是我不好,请郡主大人大量,原谅我这一次。”
  琼华抬着下巴“哼”了一声,她嘴上说着不要人靠近她,自己却控制不住,一点点挪了过去,现在已经快依上去了。霍陵就坐着不动,等着她自己靠过来,这样总不至于再怪自己动手动脚了吧?
  喜欢不喜欢的也暂且放下,日子还长,况且便是不说他也感受得到,就是这“负心汉”的罪名得弄清楚了,他道:“郡主这么明事理,可不能冤枉了我,我是什么时候抛弃郡主了?”
  琼华秋水盈盈的双目又瞪向了他,说道:“那你一走这么久,回来了也不亲近我?根本就是不想念我……”
  她一条一条地数落,“你以前都自己抱我上下马车的,现在也不管我了,也不和我坐一起,也不问我这两个月过得好不好,你根本就一点都不关心我了……”
  也不给人解释的机会,她自顾自地悲伤:“你肯定是外面有人了,我不跟别人争,我明日就收拾东西走了,走得远远的,才不会碍你的眼,你也别带着新欢出现在我面前……”
  她手又覆上被子遮挡住的小腹,心中万分苦涩,神色凄凉道:“我就是被人欺负了也不用你管,反正谁都没有你会欺负人……”
  霍陵听得一愣一愣地,默默把她的话一条一条地分析了,最后小心地问道:“就因为我没抱你上下马车我就是负心汉了?”
  他一路赶到城门口,看着自己魂牵梦绕的人躲在简陋茶棚下满目期盼地等着自己,恨不得立马拥她入怀,但他急着回来身上又脏又凉,光是握了一下她的手就觉得弄脏了她,怎么敢再抱她?见她脸色红润,眼神明亮,身上也裹得严实就知道她被照顾得很好,匆忙回了府中,他想着尽早给朝廷回信,就策马去了知府衙门,哪知道琼华会自己想出了这么一长串凄苦人生。
  琼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已经从他是负心汉说到自己以后孤身带着孩子艰难生存了,听得霍陵有些哭笑不得,问她:“那你要怎么养孩子?”
  琼华怔了一下,她可完全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噙着眼泪磕磕巴巴道:“我、我去抄书?对,我还可以教人识字,大不了就去街头卖画,人家能做的,我也能做……”
  “那可不行。”霍陵把她拦腰抱到自己怀里,箍紧了她不让她动弹,在她眼睫上细细吻掉她的眼泪,“我可不能让你这么辛苦。”
  “你连这都不许我做?那你要饿死我们孤儿寡母了……你不要碰我,快把我放下去……”她这下再怎么用力也推不开霍陵了,被他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嘴上说着不要偏着头躲他,一双手却抓着他的肩膀抓得紧。
  等她没了力气,整个人软绵绵地伏在自己怀里了,霍陵才移开了唇,贴着她的耳尖温声细语地和她解释了一遍,又说:“我还不想亲近你吗?我一见你就想像这样抱着你吻着你,叫你永远离不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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