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病情

  “可是我这心里怎么这么过不去。”她垂着自己的胸口,只觉得这里仿若重若千金,甚至连一点喘息的力气都没有。
  她也知道老夫人说的都是对的,肺癌晚期,尤其又是这么高龄,就算是化疗也只是拖时间而已,根本无药可治。
  “我们该怎么办?难道真的只能够听天由命吗?”云姨不由的把期待的眼神看向禹辰。
  禹辰如同嚼蜡一样的吃了这么久的时间,在云姨看过来的时候终于把碗放下来。
  “如果这时奶奶自己的选择,我愿意尊重奶奶的选择。”他看着对面的女人,声音平静,不过仅管如此,颤抖的手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化疗对奶奶是一种痛苦,我不想她已经这么大的年级了,还要遭受这样的折磨,这对她来说不是活着,而是生不如死。”
  禹辰很清楚,如果奶奶想活下去,她会用尽一切的全力,但是奶奶如果不想承受这样的痛苦,也可以走的很快很安详。
  “一切的呢鞥奶奶醒过来之后在说。”他放下碗筷,起身回房间。
  走远了还能够听到客厅传来的陆陆续续的啜泣的声音,他紧紧的握住拳头。
  在这种时候他会格外的讨厌自己的无力。
  不管他有多么的厉害,有多少的权利和钱财,在家人的健康和生死中却永远都不能够干预,这是身为人的无力,也是每个人都会必经的一道坎。
  安夏半夜睡醒,想下楼倒杯水喝。
  路过隔壁房间的时候发现门是微微敞开着的,里面的人在黑暗中只有一个轮廓,一动不动。
  安夏眯着眼睛用手机照过去,发现是禹辰的时候松了口气,随即又在想,他到底在那里坐了多久的时间。
  她从房间里拿出一件外套来,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手一颤,他的手比她想象中的要冰冷许多。
  她又心疼又无奈,他在这里就跟雕塑一样,不知道保持这个姿势多久的时间。
  禹辰没说话,只是反手回握住安夏的手。
  “睡觉吧,你已经一天一夜没睡了。”安夏轻声说道。
  “我好困,你陪我一起睡好不好?”没等禹辰回答,安夏牵着他的手来到床上。
  两个人的气息交融,安夏正面就是禹辰。
  月光挥洒进来,隐隐能够看见禹辰的脸。
  她怜惜的看着禹辰,他的脸上都是疲惫。
  看着再也没有之前那么的乐观了。
  他一直睁着眼睛,安夏用手蒙住他的眼睛:“闭上眼睛,不许在睁着眼睛了。”
  禹辰动了动喉结,感受着安夏温温的手覆在自己的眼睛上,最后还是闭上了眼睛。
  “我给你哼歌好不好,我睡不着的时候我妈就会给我哼歌。”
  说完之后就轻轻哼了起来,她哼的不算好听,但是也不难听,奇异的是,在这样有点吵闹甚至是有点不成调子的哼歌声中他居然真的慢慢的睡了过去。
  这种把全身心都放松的感觉也只有在梦中的时候才会有。
  半晌之后,安夏停下来,感受着禹辰的呼吸声已经渐渐的平缓下来之后才收回自己的手。
  她闭上眼睛,紧紧握住禹辰的手,也跟着睡了过去。
  禹辰次日醒过来的时候还是清晨,眼睛有点痛还有点疲惫,这一切都是因为睡眠不足造成的。
  昨天晚上他睡着的时候已经凌晨了,在那之前就连他自己都无法睡着,绝望充斥着他的思想,让他几乎无法思考,都是因为安夏,他才能够重新振作起来,总算是不像昨天那样失魂落魄了。
  没有比现在更清醒的时候,爷爷和奶奶倒下之后,禹家需要他的支撑。
  现在他能够做的,就是扛起一片天。
  安夏睁开眼睛,鼻子一闻,花香就从墙外传进来,正对面的窗户敞开着,窗帘扬起弧度,从她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能够看见外面盛开的玫瑰花。
  禹辰已经不在了,她用手去摸了一下,已经是冰凉的,他很早就起床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居然已经是上午十点了,她都不知道这一觉睡了多久的时间,浑浑噩噩的,完全没想起来昨天晚上是怎么睡着的。
  她穿着拖鞋,床头柜上是禹辰帮她准备好的衣服。
  换上衣服,来到楼下。
  平常有主人的时候还不显,这会主人都不在,偌大的别墅就空荡荡的。
  餐桌上有禹辰准备好的牛奶。
  还有禹辰的留言,告诉她吐司放在什么地方,如果吃不惯的话还有鲍鱼粥放在冰箱里,只要热一下就能够吃了。
  他要先去公司上班。
  安夏从冰箱里拿出粥在微波炉热了一下,看见这句的时候稍微有点疑惑,公司上班?上什么班?他们难道不是因为奶奶的病情而停留在这里吗?
  怎么会需要上班。
  她一手拿着牛奶,一手拿着吐司吃着。
  “安夏小姐。”
  身后的声音让她的手颤了颤,安夏差点就要拿不稳手上的这杯牛奶了。
  她回过头,发现是上次见过一面的阿姨。
  “早。”安夏一口牛奶还在喉咙里,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猛的咳嗽起来。
  “你还记得我吗?”云姨温柔的声音跟老夫人完全不同,老夫人说话的时候总有一种爽朗在里面,然而云姨却跟姜妍有点类似。
  “嗯,上次见过一面,我还记得您。”还有昨天在医院的时候,她在病房的时候她也看见了,那时候安夏在病房外,但是她是在里面的。
  能够看见她细心的照顾着床上的老人。
  “早餐还吃的习惯吗?喜欢吃什么,我给你做点其他的吧。”她此时也十分憔悴的样子,不过语气依然十分的温柔,像是在面对自己孩子一样的母亲。
  他们在墨洲这么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了早上吃的西式早餐,她担心安夏吃不惯。
  安夏擦了擦嘴上的牛奶说:“不用了,禹辰已经给我买了粥,不用特意去准备的。”
  微波炉叮的一声,安夏把粥从里面拿出来。
  “那就好,这孩子还是很贴心的。”云姨笑了笑。
  “您现在……是要去医院吗?”她穿的很整齐,就连头发也是梳的一丝不苟的。
  安夏小心翼翼的问,但是会让她感觉到难受。
  云姨则是笑了笑:“嗯,我现在要去医院,要一起吗?”
  “好啊。”
  老夫人现在还是昏迷状态,很难清醒过来,不过也时常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只要是一些外界的动静她还是能够听到也能够接受的。
  所以云姨经常会守在老夫人身边。
  老夫人是重症患者,每天探望的时间不能超过两个小时,一天之中真正清醒的时候很少,在现在这种情况,就连说话都十分的费力,只有在昏睡中她才能够舒服一点,不至于被疼痛着折磨。
  云姨开着车,安夏坐在副驾驶。
  “奶奶,她是不是病的很严重?”安夏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了出口。
  云姨转动着方向盘,听到安夏的问话就明白禹辰应该没把事情告诉安夏,应该也是不想让安夏跟着担心。
  “她的病不严重。”她轻轻的说,“只是老人家已经老了,总是会出一些问题。”
  安夏听到这里的时候还是紧绷着神经,总觉得事情不如他们说的这么简单,但是偏偏他们都这么说了,安夏如果再去质疑的话似乎就是在怀疑他们话里的真实性。
  到了医院,老夫人难得的清醒了一段时间。
  安夏换上消过毒的防护服走进无菌病房。
  老夫人看见安夏的时候颇为疲惫的笑了笑,像是想说什么,只是因为氧气罩的原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安夏仿佛能够明白老夫人想说什么,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
  接下来,就是云姨给老夫人换洗衣物,擦洗身体,在按摩身体,她已经在床上躺了很久的时间了,需要在这样的情况下来给肌肉按摩。
  安夏看着看着眼泪就下来了。
  尤其是在看到那双手的时候,一只手甚至还不如之前的一半大,缩小了好多。
  她忍不住说:“奶奶,你真的瘦了好多啊。”
  老夫人慈爱的目光还是落在安夏身上,她那慈祥而包容的眼神就如同宽阔的海洋一样。
  在云姨帮老人洗澡的时候安夏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担心自己会忍不住看下去。
  那么好的一个人,现在却因为病痛的折磨而变成这样。
  明明是那么一个健康的人,在国内的时候还经常去给小白菜施肥,就连后院的那一块地也是她老人家开辟出来的,去旅行的时候她甚至比其他人还要有劲,就算是走了半个小时也不会喘气,为什么明明看起来那么健康的人忽然之间就被病魔打倒了?她几乎无法想象,奶奶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到底经历了什么。
  想着想着,眼泪就不自觉的落了下来。
  她用手背抹去眼泪,这里来来往往的都是陌生的外国人,她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这样脆弱的一面。
  过了一会,云姨从里面出来,安夏的情绪已经冷静下来了:“奶奶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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