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0节
道君瞳孔收缩，“是你的安排？”
傀儡听的呆住，它如今的命运已足够悲惨，绝不能接受这种生活，都只是别人计划中的一环。
“不！我是神灵，肉身毁灭后真灵不散，借傀儡之躯保存意识，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意志，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古族意识看了它一眼，语气淡漠，“你应当记得，在找到这具傀儡之前，你的意识曾模糊过一段时间。那你可知道，这段时间究竟过了多久？”
傀儡瞪大眼，血色眼珠之中，闪过混乱的光芒，它不愿意相信这一切，但神灵之所以为神，便是自身与天地融，周边一切皆在感应中。
当古族意识点破这件事情时，便似笼罩头顶的迷雾被瞬间驱散，它一下生出感应，起初非常模糊，但很快就变得清晰起来。
真的，是真的……
藏匿傀儡体内，承受着痛苦煎熬，苦苦支撑到今日的神灵神灵，突然发现这一切在棋盘上，而他只是其中一枚被人拿在手上的棋子。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傀儡凄厉咆哮，这一刻它对古族意识的怨恨，完全不在道君之下。
但对古族意识而言，他说明这些只是为了，打击道君的意志，傀儡如何他半点都不在意。
它的愤怒、怨恨、挣扎、咆哮……一切都毫无意义。
啪！啪！啪！
道君拍手眼神感慨，“古族阁下果真深不可测，当年遭你算计，本座心服口服。”
他抬头，衣袍自动气势升腾，“但即便如此，阁下未必就能笑到最后！”
古族意识抬头，“不，是你还没懂，当你来到这里的时候，我的计划便补足了最后的缺口，而结果……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注定了。”
道君大笑，“好，那便让本座领教一番，阁下的自信所在！”
轰——
无尽圣光爆发，巍峨圣山浮现，其上无数神灵、圣灵匍匐在地。道君一步迈出，直接踏入圣山之巅，他转身而立，浩荡光幕凭空出现，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哪。
肃穆、威严，气势磅礴！
“大道永昌！”
道君低沉声音如雷霆，触动世界规则，浩荡席卷周天。
一座巨大神位，在道君身后浮现，他退后一步落座。
下一刻，滔天火焰轰然爆发，以神位为中心，转眼覆盖整座圣山！
燃烧大道，是这一层次大能者，最终极的爆发手段，以自损大道为代价，换取强大无匹的力量。
古族意识神色平静，他抬手一指点出，“献祭！”
这一刻，退到极远之外，坐山观虎斗的秦宇，心脏蓦地收缩。他不知道古族意识要做什么，但直觉告诉他，或许将要发生某些，非常不好的事情。
……
苍茫南海一望无际，亿万岛屿点缀其间，数量之多宛若星辰，至今不曾全部被人找到。
遭遇以西陵为首各方势力追杀的巨灵族，便藏身在南海上，某个面积普通的小岛上。这里环境恶劣，吃用都有很大限制，还有危险的海兽袭击，但生活在这座岛屿上，他们可以不必担心暴露自己的身份。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薛月月、薛晴晴是很不习惯的，她们自小锦衣玉食，家中变故之前，根本没有吃过苦头。不过她们清楚现在的处境，能有一处安稳的地方让她们姐妹落脚，已是最好的结果，根本不敢奢求个更多。
但慢慢的她们就发现，岛上虽然苦了一些，但巨灵族的人淳朴、善良，尤其秦宇大哥释放了他们后，整合族群由内自外散发着喜悦之意。
他们都相信，族群数十万年来东躲西藏，逃避追杀的宿命将结束，崭新的未来很快就会打开。
住在这里，她们没有任何压力，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岛上的妇人整理庭院、晾晒渔网照看孩子，她们从一开始什么都不会，逐渐开始融入其中，会在谈笑中帮她们做些事情。
今天是岛上很普通的一天，薛家姐妹和一群妇人正在修补、清洗渔网，篱笆外面的村落小路上，一群活泼可爱的巨灵族小海，不断追逐打闹嬉笑。
没有任何预兆，浩劫刹那间降临，站在薛月月对面的巨灵族妇人，前一刻还在微笑，下一秒她整个头颅轰然爆掉，鲜血自颈部恐怖伤口狂喷而出。
而这并非结束，只是恐怖一幕的开端，院中的妇人在呼吸间，全部变成无头尸体。
嘭——
嘭——
嘭——
低沉闷响，在村落间此起彼伏，薛家姐妹满头满脸鲜血，呆呆看着眼前一幕，身体在恐惧中颤抖。
呜呜——
一阵狂风刮起，整个村落所在陷入死寂，再没有半分声息，空气中血腥逼人，入目皆是赤红。
“姐……姐姐……”薛晴晴牙齿上下打颤。
薛月月捂住她的嘴，“别说话！”
下一刻，沾染到她们身上的鲜血，像是受到无形吸引，一颗颗的脱离飞向半空。
然后是地面上，乃至那些妇人们，还在不断流血的尸体……所有血珠，就像是逆转的大雨，在头顶方向汇聚。
一张巨大的，完全由鲜血组成的面庞，逐渐呈现出来，它紧闭双眼颤抖着，似乎马上就要睁开，看一眼这个世界。
唰——
鲜血面庞睁开眼睛，这一刻耳边无数哀嚎、惨叫响起，有男有女有老有幼，交织在一起直抵魂魄深处，寒意油然而生，钻入心肺骨髓！
薛家姐妹脑海“嗡”的一声，脸上血色刹那褪尽，脚下一软直接倒地。更加令她们恐惧的是，这其中很多声音，她们都非常熟悉，赫然就是被杀死的巨灵族之人。
血液面孔扫过她们，它眼珠里面是一片血海，冷冷扫过岛屿，似在确定有没有漏网之鱼。
几息后，血液面孔抬起头来，上方苍穹直接崩碎、破碎，似乎连它一道眼神都无法承受。
咻——
血液面孔一闪没入其中！
到此时，薛家姐妹才勉强清醒过来，所有恐怖气息消失，空气里的血腥也已不见。
但那一地干瘪被掠夺掉全身血液的干尸，正冰冷的提醒着她们，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整个村落中，除了她们两人外，只余一地尸体——不知道出海的巨灵族现今如何，但两姐妹心头都有一个念头，今日之后这天下再无巨灵族！
第0849章 最后残缺的龙魂
燃烧大道，换取终极力量状态下的道君，其“大道永昌”神通的威力，已真正触及毁天灭地层次，足够将一切彻底抹去。
他抬手向前一按，以身下神位为核心，整座燃烧的圣山剧烈震颤，磅礴力量汹涌而出。
此时空间在颤抖，一道又一道巨大裂缝出现，形如蛛网向外急速蔓延，就像一张展开的大网，直奔古族意识落下。
面对道君全力一击，古族意识神色平淡，他没有爆发力量对抗，反而背负双手，仰头看向震荡苍穹。
下一刻，震荡的苍穹似被重击，巨响中轰然破碎，无数碎片旋转着四下横飞！
巨大血色面庞跨越而来，它直面落下的“大网”，张口发出低沉咆哮，这咆哮由无数道声音组合而成，男女老幼皆有，充满了痛苦与绝望，似融合了世间所有负面情绪。
道君燃烧大道释放的“大道永昌”一击，在这一声咆哮下，居然直接崩溃、消散。被火焰包裹的巍峨圣山剧烈震荡，一个个神灵、圣灵痛苦尖叫，身躯破碎消散。
神位之上道君眼眸露出一丝暗淡，他看着降临到古族意识身旁的血色面孔，感慨道：“古族阁下好凌厉的手段，竟在多年之前就料到了今日局面，留下这一后手。”
“但天地大道主阴阳轮回，万事万物各有均衡之道，阁下如此残酷手段，便不怕为天道嫉恨，最终不得善局吗？”
古族意识道：“本座取自身血脉创造了他们，赐予一族数十万年传承岁月，今日只不过收回而已，本身并无过错。若如此也要被天道嫉恨，那便由它去恨，又能奈我何！”
气势睥睨诸天，这一刻的古族尽显枭雄姿态，横立于天地之间，犹如擎天大柱。
天地皆默！
强大如道君，恨之如傀儡，似都被夺了心神。
就在一片沉默里，身在空间很远之外边缘的秦宇，自是一点都不醒目，像是江河边缘无尽滩涂中一块小小的石头。
可谁都不知道，现在这颗“石头”胸膛间，正有无数情绪翻滚激荡，一旦爆开足以令江河倒卷，日月无光！
第一眼看到破碎苍穹，降临而至的血色面庞时，秦宇就通过彼此间感应，确定了它的身份来历。
巨灵族……
这个背负沉重使命，从头到尾都在被毫不留情利用的族群，最终毁灭在他们缔造者手中。
或许将其可以视作一个轮回……但秦宇做不到这点，因为他曾与之亲身接触过，巨灵族不是毫无感情的傀儡、工具，他们是活生生的生灵，有着自己的情感与意志。
当初借古族之名释放他们，便是希望巨灵族一脉，可以摆脱掉自身悲惨命运……但结果，秦宇依旧没能救下他们。
即便没有亲眼见到血色面庞凝聚的过程，但秦宇同样确定，这世间所有的巨灵族，都已经烟消云散。脑海浮现出那个名叫红苕的少女身影，她现在也已经死去了吧……
尽管与巨灵族只有数次接触，丝毫谈不上感情亲近，但这一刻秦宇仍感到无比的愤怒。
杀戮本身并不邪恶，他真正踏入修行大道至今，双手早已沾满鲜血，虽不敢确保自己手下没有冤魂，但所杀之辈皆有原因。
古族意识今日的举动，或许在他看来理所应当，却已触及到秦宇的底线。只不过，怒火熊熊燃烧中，被触及底线的秦宇，最终依旧选择压制。
他很同情巨灵族，却不会为了他们，破坏自身的计划，提前跳入古族的打击范围。
毕竟人有亲近远梳，各自思量顾忌。
轰——
傀儡周身突然爆发出滚滚黑云，便似大量注入清水的墨汁，快速渲染扩散开来。
整个视野刹那漆黑，如永暗降临粘稠遮掩一切，黑暗内部傀儡气息快速消失，似融入其中。
前一刻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与古族同归于尽的傀儡，看清局势后居然选择逃了。
没错，此时的傀儡，就是在逃遁。
漫长时光里，被困在傀儡躯体内的神灵意志，的确曾不止一次的后悔过。但他不愿自己的毁灭，只是被人吞噬、同化，这种毫无意义且悲惨万分的结局，是他不能接受的。
所以它要逃。
只要避开此刻，道君与古族间，势必会有一场大战，而它藏身暗中就有了机会。
若能渔翁得利，或许非但能不死，还有难以想象的收获——比如万龙之体，比如强大的龙魂，甚至是道君大道，古族之躯……
生命中但凡还存在一丝光亮，便没有生灵愿意拥抱死亡，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但可惜，古族不会放它离开，因为龙魂的一部分，如今正锁死在傀儡体内。
而龙魂的完整性，是古族计划里重要的一环，决不允许存在任何一点，哪怕极小的残缺。
“很多年前，我曾闯入无尽黑渊，经历数十年大战，亲手斩下一尊黑暗领主的头颅。”古族说话时身体已开始行动，他抬手向着那深邃黑暗，五指握紧成全，然后重重轰落，“所以，在我面前玩弄黑暗领域的力量，根本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