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机敏双王

  官千翔没想到常宁开口居然问起这个,淡淡一笑道:“玉箫音质虽美,却有寂寂落寞之感,我如今独身一人,再吹箫,被人听去还以为我官千翔娶不着福晋呢!”
  常宁听他这么说,笑嘻嘻在他对面坐下,眨巴着一对黑豆小眼儿望着官千翔。
  “其实我也好奇,该不会是你当真瞧上了谁家已经过了门儿的小媳妇,故而求之不得,所以独身不娶,不然爵爷福晋给你相看了那么多女子,怎么你一个也瞧不上!”
  官千翔蹙起一对好看的长眉,狭长的丹凤眼白了常宁一记,表情意思明摆着就是看常宁吃饱了撑的:“你大热天儿的,顶着毒日头上门,就为跟我扯这个?”
  常宁虽然碰了颗软钉子,却一点儿也不恼,反而笑嘻嘻道:“当然不是,我哪儿有那么大的胆子,害怕被你扔池子里去呢!”
  官千翔了解常宁素爱贫嘴,也懒得理他,仍自顾自调着案几上的古琴。
  此时,有侍从为常宁斟了新茶来,常宁端起杯盏呷了一口,淡笑道:“王爷果然好兴致,调琴品茗,悠然若仙,可不知心内,是否当真全放下了……”
  官千翔听出常宁话里有话,缓缓抬起眼皮,晶亮的眸子望向常宁始终带着浅笑的脸。
  常宁笑了笑,由袖管中取出一只密封的竹筒。
  官千翔看了眼竹筒,蹙眉问:“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常宁却笑嘻嘻卖了个关子:“这里面是几幅很有意思的画儿,你若好奇,何不打开看看?”
  官千翔看了眼常宁,只觉他今日言辞神态皆十分怪异,也不知他肚子里又憋了什么花花肠子,依然不理会他,自顾自地调自己的琴。
  常宁见他无动于衷,无奈少不得自己亲自动手,将那竹筒中的东西取了出来。
  官千翔顺着他手中拿着的东西瞧过去,见居然是几张拓着脚印的素白纸张,不解地挑了挑眉问:“王爷这是哪门子的嗜好?前些日子不是还研习米芾的字么,怎么这会子对人家的脚印子又生了好奇,莫非要开鞋铺子不成?”
  常宁闻听,不禁苦笑,这官千翔平日轻易不开口,可只要开口,这讽刺人的功夫可是一等一的厉害。
  常宁将一张张鞋底拓印摆在官千翔面前的茶几上,收敛起笑靥,低沉着声线问:“你可认得这些脚印子么?”
  官千翔挨个看了眼,端着茶盏冷声道:“本王爷看人只看脸,从不看人的鞋底子!”
  常宁被顶了个哑口无言,翻了他一记白眼,又从袖管儿中取出一张纸,往官千翔面前的桌面上一拍:“看看,这个你可认得?”
  官千翔将素白纸张缓缓展开,却见上面同样拓着一枚脚印,脚印中央印有“泰和斋”三个字。
  官千翔脸色瞬间微变,抬眸看向常宁:“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常宁的面色却始终很平静,低声道:“这东西,我去年春日时就得着了,且就是在禁宫深处的那片茂密林子里。”
  官千翔何等精明,只看常宁此刻的神情,便已明白,那些事皆瞒不过这位恭亲王的火眼金睛。
  无奈轻叹:“你直说吧,到底要我做什么?”
  常宁听他这么说,便不再跟他绕圈子,压低了声线问:“我知道你当日肯定是都瞧见了,若我猜的不错,定然是那日我在慈宁宫遇见的哪一位了!”
  官千翔点头:“你猜的没错,正是她!”
  常宁点了下头:“如今宫里又出了事,万岁爷已经彻底失去耐性了!”
  “又出了何事?”官千翔的神情显得有些紧张。
  常宁又端起茶盏呷了一口,看了他一眼,笑道:“果然是痴情风少,看来你对她还念念未忘呢!”
  官千翔听常宁这么一说,才发现自己已然失态,立刻低垂下眼帘,欲敛心事。
  常宁由袖管中将那包七星海棠催命散取出来,放在茶几上:“你既懂医药,这东西必定认得!”
  官千翔将手指伸进小包内捻了但白色粉末出来,在鼻息间嗅了嗅,脸色顿变,立刻走至旁侧的荷花池便洗净手,问:“她可是又出事了?”
  常宁示意官千翔稍安继续道:“怀袖无恙,这次下手的是她新养的那只白虎宠兽。”
  官千翔闻言,蹙眉思索了片刻,沉声问:“这件事,万岁爷是什么意思?”
  “万岁爷已忍至极限,怕是要动作了!”
  官千翔的眸光扫过桌面上那一张张拓着脚印的纸,略想了想道:“你来寻我,必定是找证人证词的,可当日我见着的那几个在场的宫人,事后皆被她办了,如今留着活口的就只剩下一人。”
  “谁?”常宁一对黑豆小眼儿立刻闪过一道精光。
  心中大喜,不禁腹诽:果然没看错了官千翔,甭看他平日风流悠然,一副富贵闲人的模样,可心思行事,却是极细腻如发,皇族子弟中究竟无几人能及。
  官千翔将眼前的素纸又仔细揣回竹筒中递给常宁,顺手扯着他的衣袖向房内走,边走,边对随侍的侍从吩咐:“即刻去寻两身粗布长衫来,要与我和王爷身材相当的。”
  侍从应声赶着去了,常宁不解:“咱们是要易容么?”
  官千翔点头:“我怕打草惊蛇,宫里的那位也在找这个人!”
  常宁若有所思地轻轻点了下头。
  侍从不多时便寻了衣衫回来,官千翔和常宁迅速换好了衣裳,将竹子编的遮阳笠盖在头顶上,摘下翡翠飘花玉石的鞭穗子,将两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往脖子里一盘。
  不仔细看两人的脸面,俨然就是两个粗使的伙计。
  官千翔打量两人的打扮,再无不妥,转身便要走。
  “等等!”
  常宁扯住官千翔,附身由地上捏了把黄土,在手心里搓了搓,竟全抹在了官千翔的脸上。
  “你干什么!”官千翔用衣袖抹着脸上的图,蹙眉不悦。
  官千翔平日极干净讲究,大多数衣裳都是月白净色,今日为了带常宁去办事,已经很勉为其难地换了装束,却不想又被常宁摸了一脸的土灰。
  “要装就要装的像点嘛,哪有你这么白净好看的家奴,一出门就得被人识破了!”常宁说的振振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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