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每况愈下

  李太医略沉思片刻,说:“此时因却实无法落实公主师的病因,我先开个方子,以调理正气为主,以正抗邪,再加以休养生息,或可渐渐愈。
  我近些时候勤来诊脉,咱们细细留意再调整方子。”
  怀袖点头道谢,命翦月取纸笔来,李太医写下药方递给翦月,又嘱咐几句便去了。怀袖接过方子看了一眼,见上书:玉竹黄精,鸭脚木,积雪草,细叶黄栀子乌头,白曼陀罗……
  细想了想,似除了玉竹和黄精外有滋补功效外,其余全是些解毒的草药,转念一想,这李太医果然谨慎,已解毒为主,攻其主患多半无错。转手将方子递给翦月吩咐她依药方抓药。
  却见翦月并不接方子,只怔怔望着她呆笑,嗔道:“你也中邪了么?发什么呆呢。”
  翦月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接过药方,嗤笑而去。
  原来她想起昨晚李德全嘱咐她做的事,原本想今日对怀袖讲,可转念寻思,怀袖虽然身居内宫,但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儿家,若听见这个,日后再见了万岁爷,当如何相对?思及此,便将念头按下,不再提及。
  怀袖一时无暇顾及自己的身体和翦月莫名的异样神情,因今晚与康熙有约,她只有一个白天的时间准备,虽然先前已筹谋多时,但成败在此一夜,她不由得心中惴惴。
  起身独自行至书房,唤来翦月沏一壶茶预备在屋内,便吩咐下去,除非事出要紧,否则绝不可轻易来敲她书房的门,还特地叫来福全在门口守着,任何闲杂人等不可靠近书房半步。
  众人皆不知怀袖因何如此,但她既然吩咐下来,宫女太监们自然不敢越距。
  翦月从茶坊端着提梁壶来至*,见福全昂首侍立于门前,不禁笑道:“你这样儿倒真有几分像门神,就只少了那关二爷手里的家伙,等我将那搂草的钉耙拿来给你。”
  福全闻听瞪了翦月一眼道:“那钉耙是猪八戒使的,你糊弄我没听过戏么?哼!”
  翦月闻听越发笑地弯下腰,也不睬福全恼她,径自推开门,走入书房内。
  才踏入内,便见怀袖手握墨棒,一面细细地研磨一面将一些作画用的青色颜料兑入其中。
  翦月将提梁壶放在桌上问道:“姑娘这又是要在裙衫上作画了么?”
  怀袖低头悉心研磨,顾不得抬眼瞧她,顺口道:“这活计可比在裙衫上作画精细数倍!”
  翦月见怀袖做的认真,便也不再打扰她,倒了杯茶端至怀袖近前道:“才用过早膳,喝口茶再做罢。”
  怀袖刚巧磨制成了一砚,停下手接过翦月递来的茶喝了一口,茶才含入口内,眉心微蹙道:“你给这里面放了什么东西?怎么味道略有些怪异。”说罢,探鼻闻了闻。
  翦月听见怀袖质问,莫名道:“我是照着你往日对我说的那些法子冲泡茶叶,并未放什么东西。”说罢,掀开提梁壶的盖子闻了闻,的确闻着一股子生树枝味道。
  翦月皱眉斥道:“定是扣儿那小妮子,早晨不知打哪儿弄来些湿树枝填入红泥炉子内烧,弄得满茶坊都是这股子味道,定是烟气冲入茶汤内,因而搅扰了茶香,我再去换一壶来。”说罢,提着提梁壶就要去换新茶。
  怀袖因要专注做事,本不想有人在旁侧打搅,便道:“不用换了,茶原也是草木,不碍事的,你去吧。”
  翦月听见此话,才又将提梁壶放回桌上,口中忍不住轻叹道:“扣儿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能*得伶俐些,哎,再不成便叫她去做些洗衣侍花的粗使活计吧。”
  怀袖听见翦月叹息,开口道:“算了,咱们这院子里也不缺她一个,我瞧她年纪尚小,过一两年大些就好了,暂且由着她吧。”
  翦月听见怀袖如此说,只得无奈地点头,带门而去。
  书房内静谧无声,只剩下怀袖一人手中持着暖玉紫豪笔,轻沾对了黛青的墨汁,细细在一张精致的梨花笺上书写开来。
  不知不觉间,日头自三竿悄然向西山后滑落,金黄色的余晖最后窥一眼大地,依依不舍地沉入山后。
  涣秋带着几名小太监将堂内各处掌灯处一一点亮,走至书房前,见福全依然挺身守卫在门口,涣秋上前问福全道:“姑娘今儿竟没迈出房门一步么?”
  福全摇头道:“没有。”
  涣秋想了想问:“你吃饭了吗?”
  福全又摇了摇头道:“没有。”
  涣秋见自己问了两句,福全傻愣愣地只答了四个字,不禁笑道:“你这呆头鹅,没吃饭也不喊人来替你,好歹填两口东西再来,你去吧,我替你一会儿。”
  福全知涣秋做事细致,便放心叫她守候,转身欲去吃饭,才走出几步,回身道:“可是咱们姑娘也一日未进食了呀。”
  涣秋闻名诧异道:“中午翦月姐姐没给姑娘送午膳么?”
  福全说:“姑娘早晨便吩咐过,谁也不准进屋,翦月姐姐中午过,隔窗问了,姑娘说暂时不吃,翦月姐姐就走了。”
  涣秋突然叫道:“这几天姑娘身子不好,该不会在里面晕倒了吧?”
  福全闻听,惊得大叫:“哎呦!咱们竟把这茬给忘了。”
  说罢,与涣秋二人一同夺门而入,此时,暮色渐深沉,怀袖书房内早已不可视物,涣秋叫人点了根蜡烛,向书桌前照去,果然见怀袖仰脸躺在太师椅上,双目紧闭。
  “姑娘,姑娘!”涣秋和福全见此状,惊地大叫这奔至近前,涣秋推着一个随身的小太监去唤翦月,自己与福全俩人一边一个不住地唤怀袖。
  待那小太监换来翦月时,怀袖才悠悠转醒,缓缓撑开双目,怀袖只觉前额略感沉闷,却瞧见翦月,福全,涣秋以及众太监宫女围拢在自己身畔,不禁问道:“你们都围着我做什么?出什么事了吗?”
  问罢,又见翦月等人皆忧心忡忡盯着她,怀袖低头在身上打量一遍,见并无异样,抬眼望着众人不解问:“我哪儿有什么不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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