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3节

  “李智华,你是说我吗?”鬼道长站住脚步,瞪着那老道问道。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老道大吃一惊,皱眉问道。
  来人正是上清宫的李智华,后来和罗茜一起主持天师大会的那个家伙。不过这时候,李智华还不是上清宫的负责人,只是知客道人,负责接待工作的。他被鬼道长叫出名字,自然吃了一惊。
  鬼道长嘿嘿冷笑,手指领头的两个老道:“你是上清宫的李智华,你是太一观的步逍遥。我是张道陵下凡,自然认识你们这些徒子徒孙。”
  李智华一呆,转脸查看步逍遥的反应。
  步逍遥相对镇定一些,笑道:“我和李智华师兄,都是龙虎山的执事人员,名字经常出现。你老汉认识我们,也不足为奇。如果叫出我们的名字,就算是天师下凡,那么我是不相信的。”
  鬼道长拈须微笑:“我不但认识你们,还认识龙虎山的每一个道士。”
  步逍遥不信,随手抓过来一个小道士,问道:“他叫什么?”
  “姓张,名昙宗。”鬼道长没有迟疑,一口报出了名字。
  那小道士吃惊不已,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很显然,被鬼道长说对了。
  步逍遥也吃惊,又从身后抓出两个年轻道人,问道:“他们叫什么?”
  “何云苦,曾自在。”鬼道长冷笑着说道。
  来到这里半个月,鬼道长就是做前期准备工作的,所以此时才能从容应对。
  步逍遥和李智华都惊骇不已,再一次打量着鬼道长,道:“老人家果然有手段,难怪敢冒充我们龙虎山的道祖天师。”
  龙虎山是道教祖庭,张道陵是第一代天师,所以有一个道祖天师的称号。不过这个称号,只在龙虎山使用,别处的人,大都不知道。
  因为步逍遥和李智华身后的年轻道士,都是路上随机遇到的。有的人,连李智华二人也只是面熟,叫不出名字来,但是却被眼前的瘦老头一口叫出,李智华和步逍遥,如何不吃惊?
  “我没有冒充,我就是张道陵下凡。”鬼道长说道。
  李智华想了想,说道:“老人家,这里是道家祖庭,龙虎山的根基所在。如果查出来你是别有用心的冒充,恐怕天师府要追究你的责任。”
  “多说无益,你让念虚出来见我,就知真假。”鬼道长说道。
  步逍遥摇摇头,说道:“据我所知,天师正在闭关,谁也不见。”
  “他不见我,我就继续在大街上算命。”鬼道长嘿嘿一笑,继续摇铃,边唱边走。
  步逍遥和李智华急忙跟上,好言相劝,说道:“老人家,你要是有什么目的,可以直说。龙虎山可以帮忙的,一定为你解决。这样公然冒充道祖天师,龙虎山恐怕不能任你作为。”
  “我没有冒充,我就是张道陵下凡。”鬼道长固执地说道。
  步逍遥和李智华对视一眼,哭笑不得。
  有心把这老家伙揍一顿,但是又觉得少了一份气度,传扬出去,被天下人耻笑,说龙虎山欺负一个疯老头子。
  忽然前面有人大叫,道:“好了好了,天师府主管道长来了!”
  鬼道长抬眼一看,却见一个银发老道,正步履稳健,面带微笑走来。
  李智华和步逍遥急忙迎上,稽首道:“见过瀚文道长。”
  来人是天师府的主管,也是张氏一脉,叫做张瀚文。平时协助天师大真人,打理天师府的事务,大家都叫瀚文道长。
  瀚文道长点点头,看着鬼道长,脸上笑容不改:“兄台就是我龙虎山道祖天师下凡的?”
  “正是,我要见念虚。”鬼道长昂然说道。
  瀚文道长摇摇头,说道:“天师大真人在闭关,任何人不见。不过,大真人传出来一张便笺,还请兄台过目。”
  “拿来。”鬼道长伸手。
  瀚文道长递上一张纸条,却又捏住不放,笑道:“你是道祖天师下凡,可以猜出来便笺里写的是什么吗?”
  将我一军?
  鬼道长缩回手来,掐指算了算,随后冥想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上面有四句话……对君谈命姓名香,舌吼风雷说短长。算尽多少卿与相,不知自己倏忽亡。好一个念虚,竟然咒我去死!”
  瀚文道长大吃一惊,说道:“兄台果然神算,快请随我去见天师大真人!”
  鬼道长这才嘿嘿一笑,跟着瀚文道长而去。
  李智华和步逍遥等人,也一起跟上,却有命令年前道士们,将跟来的看客们劝离。
  天师府早已经闭门谢客,大门关上了,只留下了一扇角门。
  鬼道长走到角门前,站住了脚步,说道:“我是张道陵下凡,不应该从大门进去吗,怎么叫我走小门?”
  瀚文道长不急不慢,说道:“天师府的规矩向来如此,如果来客是道门中人,报出身份,自然是从大门而入。但是有些高人,生性淡泊闲云野鹤,神龙见首不见尾,隐瞒行踪和本来面目。龙虎山也有成人之美,免去大肆张扬的迎接,另开方便之门。”
  第2297章 魔君
  不得不说,瀚文道长这番话,说的是滴水不漏,非常得体,暗含机锋,却又叫人不能反驳。
  你自己隐瞒身份,那我也帮着你隐瞒,偷偷开一扇小门,让你偷偷溜进去,不是很好?
  你要是觉得怠慢你了,也行,报出身份来,我们根据你的威望和身份,给你定制迎接仪式!
  纵是鬼道长的口才,面对瀚文道长的说辞,也难以反驳,只是哼了一声,口中道:“让我走小门,还有这番道理,真是小家子气!”
  瀚文道长淡淡一笑,也不辩解。
  众人鱼贯而入,瀚文道长带队,领着大家穿过曲折回廊,走向了后面的别院。
  步逍遥和李智华止步,前往天师堂,等待消息。
  别院的八卦门外,瀚文道长站住脚步,说道:“兄台稍后,等我禀告天师大真人。”
  念虚天师的架子不小啊,竟然不来迎接我?鬼道长略有不快,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站在八卦门外等待。
  时间不大,瀚文道长走了出来,稽首道:“大真人有请。”
  鬼道长点点头,缓步进入了院子里。
  院子里,两排青砖小屋相对。瀚文道长带着鬼道长,走到了南边的小屋前,抬手道:“大真人就在里面,请。”
  鬼道长点点头,走了进去。
  但是这里却是一间书房,而且迎面有书柜挡住了视线。
  书房门和书柜之间,摆着茶几。
  书柜那边,是一架大罗汉床,念虚天师此刻正坐在床上。
  按理说,隔着书柜,鬼道长是看不到那边的念虚天师的。
  但是,在这书房的东山墙上,却挂着一面大镜子,将念虚天师在那边的景象,清清楚楚的照了出来!
  不用说,鬼道长在这边的样子,那边的念虚天师也能看见。
  这个设置很奇怪,念虚天师和鬼道长不见面,却又能够通过镜子看见对方。
  念虚天师坐在床上,并未起身,只是冲着镜子稽首,说道:“一别两年,道长清健如昔,我心甚慰。请坐,请喝茶。”
  上次在都城,鬼道长和念虚天师曾经见过一面,但是到现在,已经接近两年。
  鬼道长打量着镜子里的念虚天师,笑道:“大真人不见我,却又摆出这面镜子,是什么说法?”
  “夜观天象,见紫微冲北斗,念虚不便会客,还请道长见谅。”念虚天师淡淡地说道。
  鬼道长点点头,在茶几边坐下。
  童子上茶,随后垂手站在一边。
  镜子里,天师也端起茶杯:“道长请。”
  “多谢。”鬼道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茶杯说道:“大真人,实不相瞒,我来到这里,是要跟龙虎山借一个东西的。”
  念虚天师微微一笑,说道:“一般的东西,道长想必不放在眼里,莫非,要借我的天师印?”
  “不是。”鬼道长摇头。
  “天师伏魔镜?”念虚天师又问。
  “不是。”鬼道长又摇头。
  念虚天师哈哈大笑,说道:“那就一定是五雷天师令了。”
  鬼道长点头,笑道:“原来大真人也是神算子,知我心事。”
  念虚天师也笑,说道:“说起神算之术,天下无人能与道长比肩。不过天师令是龙虎山重器,也是天下道门之重器,不借于外人,还请道长明察,并恕罪。”
  “借用一下,还会还你的,何必这么小家子气?大真人要是怕我不还,我可以把天机盘放在这里,作为抵押。”道长说道。
  念虚天师抬起手来,说道:“并非我小家子气,而是祖训如山,我不能违抗。道长若要天师令,不妨等到天师大会再来。到时候技压群雄,就可以夺走天师令,拥有六十年的使用权。”
  鬼道长摇摇头,说道:“天师大会,还有三十多年才会举办,而我的寿命,却只有十几年了。大真人,你这是叫我画饼充饥望梅止渴啊。”
  “那我也没办法了。天师令不外借,祖训不能违抗。”念虚天师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鬼道长咧嘴一笑,说道:“此言差矣,我不是外人,我是张道陵下凡是也。我用天师令,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原来道长很早就冒充道祖天师,为的是今日?”念虚天师也不生气,笑道:“空口无凭。道长,你能证明你是道祖天师下凡么?”
  “大真人,那你能证明,我不是张道陵下凡吗?”鬼道长说了一个歪理。
  这是一个无法证明的事,鬼道长不能证明自己,念虚天师也不能证伪。
  念虚天师大笑,说道:“道长,我们这样扯皮,你剩下的十八年,很容易扯过去的。我无所谓,陪着道长十八年,刚好可以打发寂寞,就怕耽误了道长的大事。”
  你爱扯蛋,就慢慢扯吧,反正你还有十八年的寿命。念虚天师比鬼道长年轻,倒是不在意。
  “所以,我不跟你扯皮,我跟你说正事,我是张道陵下凡,我要用五雷天师令。”鬼道长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不是扯皮,是赖皮。
  龙虎山向来宽容,对于鬼道长的胡闹,念虚天师也不以为意,沉吟道:
  “道长有所不知,就算我有意将天师令借你,你也未必拿得走。龙虎山向来有伏魔殿、伏魔井,井中压制的,都是魔君。此刻,天师令正在伏魔井中,压制着三个魔君。若是被你取走令牌,魔君一出,天下浩劫啊。”
  鬼道长嘿嘿一笑,拱手道:“既如此,我不自量力,前往伏魔殿伏魔井中,降服那三个魔君,再借走天师令,如何?”
  “道长可知道那三个魔君的厉害?”念虚天师问道。
  “不知也,愿闻其详。”鬼道长请教道。
  念虚天师点点头,说道:“第一个魔君,乃是蚩尤死后,怨气附体在一个蛇妖身上,重生的魂魄,杀不死,只能封印;第二个魔君,是被吕后杀死的戚夫人。戚夫人被做成人彘,算是古来第一悲惨之女子,死后魂魄迷失本性,怨念无限强大,进而成魔;第三个,则是大名鼎鼎的梁山好汉。道长猜猜是谁?”
  “梁山好汉?”鬼道长想了想,问道:“莫不是黑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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