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提线者(2)

  「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
  南伊洛不解，「有不会的题？」
  「不是，明天晚上筑光盃开幕团舞表演，你一定要看。」江璟翊没有半分玩笑。
  「好。」
  顾芽知道南伊洛週末都待在练习室，于是快到点的时候，她带着家里最大的平板过来。
  「伊伊，看直播啦！」
  「已经在看了，你快过来吧。」
  「他们的表演不是排第三个吗？」
  南伊洛靠着墙，「其他团的我也想看看，顺便⋯⋯听一下规则。」
  「嘻嘻嘻，我也一起！」
  从萤幕都能感受到现场的声势浩大，观眾一併欢呼鼓掌、兴奋跳跃，无不关注着台上的舞者。
  现场，江璟翊几人在后台做拉伸，和其他团体一样老神在在的，都更像是来享受。
  「大家好！我是第四十五届筑光盃的主持人，我叫麦特，准备好来一场全新的舞蹈盛典了吗？」
  他的激情感染了所有人，纷纷表示准备好了。
  「好！那就让我们欢迎从人海中选出的六个团，为我们带来团舞表演！」
  随着一团一团的表演结束，气氛来到高潮，台下是激昂澎湃的情绪，台上是热情洋溢的艺术。
  「接下来是让我们欢迎，去年与冠军擦身而过的亚军，今年重新出发的『提线者』，队长依旧是小有名气的江璟翊。」
  江璟翊屏住呼吸，在心里默念：「南伊洛，你看好了，这是我们为你点亮的灯。」
  麦特待几人站定位便问：「表演之前我们还是要照惯例问几个问题。」他麦克风朝向江璟翊，「请问江队长，为什么会取『提线者』作为团名呢？」
  江璟翊接过麦克风，「不做被人操控的木偶，我们要掌握自己的梦想。」
  「原来是这样，那请问你们的表演名称是？」
  「脱线木偶。」
  南伊洛听得出他们选择的歌曲，是TheFatRat, Slaydit & Anjulie的stronger 。
  他们一齐跪在地上低着头，像被操控的木偶，配合音乐的诡譎，卡点完美的对上拍子，还设计了多米诺的连贯动作。
  「Getting stronger every day
  Keep on pushing through the pain
  Keep on running till we die
  No mercy in this life
  There's nowhere left to run away
  No, there's nowhere left to run away⋯⋯」
  像歌词一样，从编舞中，看得出他们逐渐变强、挣扎、窜跑，副歌没有填词，取而代之的是强而有力的节奏，逃脱后整齐划一的舞蹈，引起一阵欢呼。
  「Getting stronger every day
  Through the bullets and the flames
  But the fire's in your eyes
  And there's no place left to hide
  You've got nowhere to run away
  No, you've got nowhere to run away⋯⋯」
  又一次主歌，他们不像刚刚那样被禁錮，眼里燃烧着火焰，围成一个圆，朝里边做了一个海豚下浅的动作，圈内是他们神圣的信仰，琐碎的队形却不显杂乱，前后左右的距离刚刚好。
  顾芽看的激动不已，「好好看啊伊伊！」
  南伊洛全身都在颤抖，恨不得衝破萤幕就到现场，她看到几个空缺是故意留下的。
  小野兽真的关不住了。
  「我们谢谢『提线者』为我们来来精彩的表演。」麦特换了个方向，「我想问一下为什么会取这样的表演名称呢？歌词明明唱的是无处可逃比较多？」
  江璟翊望向镜头，「面对梦想的考验，我们不会逃，勇往直前。」
  听到这话的南伊洛被抨击，彻底粉碎掉一直以来的念想，她也要，应该要，必须要勇往直前。
  麦克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眼底都是对这群年轻人的赏识，「那第六个人是退出了吗？」
  「不，她永远都在。」
  顾芽由内而外深深的感动，从团名到团舞，全都是为了南伊洛准备的，即使同时是在诉说他们的想法，但真的还是会跟着动容。
  她偷偷看了一眼南伊洛，果然笑了，并且是灿烂夺目，熠熠生辉的笑容。
  江璟翊似一阵风，吹向南伊洛的心湖，水面不受控制的荡漾，遗留的波纹是追随的痕跡，奔向自由的空气。
  开场进入尾声，六支舞团共同站在台上。
  麦特走到最中间，「谢谢大家，我是麦特，我们两个月后见。」
  两个月后的七月，循环赛的开始。
  「伊伊，也许说不定，我觉得你，应该可以就是⋯⋯」
  「嗯。」
  顾芽知道，成功了。
  江璟翊本来在圈子里就小有名气，在学校也是话题人物。
  傅浅无视在教室门口偷看的女生，「阿璟，你觉得南伊洛今天出现在基地的可能性多大？」
  「百分之百吧。」
  「瞧你那春风满面的样子，大家废那么大劲把她劝回来，可不是让你谈恋爱的。」
  「恋爱要谈，舞也要跳。」
  「那她对你什么想法？」
  「应该是没想法。」江璟翊不以为意。
  「也是，她那么多追求者，你长得也一般般，还是个大学渣，要怎么看上你。」
  「扎心了兄弟。」他单手撑着下巴，「就偷偷喜欢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不耽误比赛就好，我还是公私分明的。」
  傅浅的手机忽然跳出一堆讯息，「哎？成煊辉洗我讯息。」
  【出来。】
  【现在。】
  然后下面一排贴图。
  「成煊辉喊我们出去。」
  两人走到走廊，就看到成煊辉躲在远远的转角处。
  「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成煊辉满眼不耐烦，他第一次来高二的楼层，「你们高二的女生都这么疯吗？什么崽崽妈妈爱你？还有什么弟弟看姊姊这儿？」
  「你在你们高一没这么受欢迎吗？」
  「没。」
  傅浅点头，「用最可爱的脸，说最叛逆的话，吸姐神器就是你。」
  「什么跟什么⋯⋯」
  成煊辉确实是很吸引年龄大的女生，他长着一张无辜的脸，就算是兇，人家也只觉得奶凶奶凶的，是个萌萌小天使，激起了姊姊妈妈们的保护慾。
  「所以你找我们出来不是就为了这件事吧？」
  「当然不是啊傻逼，呃⋯⋯现在要五月底了⋯⋯」
  「所以？」
  「南伊洛今天会去基地吗？」
  傅浅笑出声，「彆扭什么？难怪人家总说你可爱，放心吧阿璟说她一定会到，我们团终于齐了！」
  「我是要准备期末考！免费的家庭教师谁不要啊！」成煊辉转过身，「我走了。」
  江璟翊觉得有些好笑，「欲盖弥彰。」
  「小屁孩长大了长大了。」
  放学后，他们一如往常的走到基地，门嘎吱响起，看到里面的人之后愣住了。
  南伊洛随意的坐在地上滑手机，闻声抬起头，「不练舞吗？」
  江璟翊和傅浅对视，异口同声，「练！」
  终于缓过神后，傅浅仍然不可置信，「你真的打算回来？」
  「嗯。」
  「喔喔好，那芭蕾舞那边，还有你父母⋯⋯」
  「我会找机会和他们说。」
  「其实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参加筑光盃了，甚至可能是最后一年跳街舞。」
  南伊洛放下手机，「为什么？」
  傅浅不知道该怎么说，江璟翊替他回答，「他们家有自己的事业，傅浅要扛，我们错失冠军时，本来他父母就想让他放弃街舞，学习如何经营公司，但他说想在坚持，如果一样拿不到冠军就要乖乖听从安排，反之，若成功夺冠，他这项兴趣到老都能继续下去。」
  「可是不是还有傅深哥吗？」
  傅浅摇头，「我哥已经有明确的志向了，他想当医生，我没什么太大的目标，对经商也不排斥，接受家里事业的责任就落到我身上了。」
  「不打算将街舞发展成事业吗？」
  「自己有多少能力还是知道的，它是我不想失去的兴趣，我只想在年少时拿一次筑光盃的冠军，不负青春，这样就足够了。」
  「其实不只是傅浅。」江璟翊拉下外套，「迦星姐也早就有了目标，而我和煊辉未来应该会继续在圈子里活跃。」
  成煊辉说：「不是只有你在努力，我们每个人，都为了跳舞付出了很多。」
  南伊洛恍然大悟，傅深、傅浅和林迦星都有了不同的打算，但他们没有把街舞当成儿戏，反而认真的对待，在有限的时间，花费最大的精力，跟他们比起来，她才刚开始而已。
  「所以南伊洛，你能回来，我们很高兴。」江璟翊笑着说。
  南伊洛仰头看他。
  好奇怪，明明身处昏暗的地下室，少年却好像逆着光，驱散了她所有阴霾。
  白目的傅浅打破气氛，「咳，还得谢谢煊辉编的舞哈，让阿璟的想法传达给了你。」
  被点名的成煊辉不自在，「所以⋯⋯你看完有没有什么想法？以⋯⋯以后能当参考。」
  「有。」南伊洛点头，「迦星姐不戴眼镜真漂亮。」
  眾人：「⋯⋯」
  原来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聚在一起，是如此快乐的事，不论年龄与性别、长相和身材，因为相同的热爱，所以一见如故。